【臺島夜話】臺修正“財劃法”過程中央地關系及藍綠政黨博弈

　　作者 柳金財 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兼澄正書院主任

　　最近國民黨臺立法機構黨團提出財政收支劃分法(以下簡稱財劃法)修正版本，以總財源40%及簡單且劃一原則，訂定22個縣市之分配公式為目標，透過修法兼顧各區(qū)域平衡發(fā)展，并落實地方財政自主與發(fā)展，藉此改善臺灣各地方財政困窘。針對國民黨提出財劃法修正，同是藍營執(zhí)政新北市表示尊重 、彰化縣則表態(tài)支持 ，綠營執(zhí)政高雄市則盼通盤檢討。從檢視修正財劃法過程中，正折射出臺灣地區(qū)民進黨當局與地方層級互動失衡關系及政黨政治理性計算。

　　民進黨質疑國民黨修法動機的政治意圖明顯，并澄清與蔡英文剛執(zhí)政相比較，2023年民進黨當局已多釋出2015億(新臺幣，下同)，給予地方補充財政資源。事實上，自1999 年臺灣精省前，所謂“中央層級”與地方層級收入占全臺總收入比例為 60%比40%;至精省后，到2024 年最新統(tǒng)計數據，兩者之收入差距比例擴大為 75%比 25%。

　　換言之，“中央層級”與地方層級政府財政收入分配差距，呈現擴大化趨勢，這也導致地方更依賴“中央財政”轉移及撥款。若“中央層級”釋出更多財源挹注地方政府或擴大給予地方的統(tǒng)籌分配稅款額度，將可增加地方財政自主性及有效落實地方自治理念及精神。

　　誠如前臺北市長暨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所言，必須為地方尋找財源，但民進黨不愿修財劃法，主要是將預算控制在主掌“中央層級”的民進黨自身手中;或藉此籠絡及分化藍白地方政府執(zhí)政，使其無法產生地方包圍中央之集體一致性行動，分化或突破藍白地方政治聯盟圍堵。

　　首先，地方財政短缺難以實施地方自治及擁有自主性。如眾所周知，國民黨在2018年及2022年臺灣地方“九合一”選舉中，皆獲得絕對勝利，取得三分之二席次，但受限于“財政收支劃分法”已近25年未再修正，嚴重地方財政短缺資源不足，難以發(fā)揮“藍地方”包圍“綠中央”之作用;致地方治理未能達到善治目標;且往往因地方財政需求無法獲得滿足，而有求于綠執(zhí)政“中央層級”，降低地方治理之自主性及獨立性。

　　自1999年后臺灣實施 “財政收支劃分法”，“中央層級”與“地方層級政府”的財源約6比4比例，眾多縣市財政收入短缺，難以支應財政支出，不僅致地方治理陷入困境。同時，各縣市財政狀況持續(xù)惡化，“藍地方”因財政困境也需要“綠中央”財政奧援，這也使得個別藍營執(zhí)政縣市缺乏政治自主性;或致“中央層級”政府與地方產生緊張對立關系，尤其在綠主政“中央”及藍掌握地方沖突更為加劇。

　　其次，合理的財政收支劃分制度，有助于理順及健全“中央”與地方層級互動關系。盡管從2011年至2020年期間，臺灣“中央層級”以統(tǒng)籌稅款加補助方式，每年都增加給地方新臺幣1000億至1200億元財源，然財政為庶政之母，缺乏健全的財政作為建設基礎及后盾，其施政及治理難以施展，故臺灣社會普遍支持應全盤檢討修正財劃法。

　　再者，地方自主財政能力嚴重不足，三分之二縣市自籌款低于五成，財政短缺降低地方治理質量?，F行臺灣地區(qū)“中央層級”與“地方層級”財政收支劃分法亟需修訂，截止2021年有16個縣市自籌款低于五成，其中更有8個縣市超過自籌款低于2成。補助款的配比未能達到 “合理”、“公平”分配目標，以補足地方財政的短缺。

　　民進黨當局掌握可以透過統(tǒng)籌分配稅款、補助款及稅收分成，控制地方財政獨立性及自主性，使其難以發(fā)揮地方自治精神。尤其是當“中央層級”與地方層級隸屬不同政黨執(zhí)政，“綠中央”可藉財政統(tǒng)籌分配稅款、補助款及稅收分成，控制藍地方，尤其甚至透過非正式議價協(xié)商削弱地方政治自主性，破解藍地方團結合作以包圍“綠中央”之圍堵效應，使其孤島效應難以產生。這種“綠中央”藉財政支持左右藍地方的做法，換作是“藍中央”對綠地方也可能成立。

　　最后，國民黨藉由智庫規(guī)劃與臺立法機構黨團推動形成合力。由智庫擔任政策修正規(guī)劃，臺立法機構黨團倡議加以執(zhí)行，展現國民黨立法專業(yè)性及民意基礎。智庫可發(fā)揮整合相關專業(yè)及實務者各方意見，呼吁財劃法修法已不宜再拖地步。目前藍白政治聯盟掌握民意代表席次過半，臺立法機構財政委員會也安排審查由各黨所提之財劃法修法條文，重新合理化及公平性的分配財政。

　　“中央層級”財政收入可謂是喜氣洋洋，“地方層級”財政收入則是勉勉強強，甚至到哭爹叫娘地步。“六都”改制已歷經數十余年，但涉及地方財源分配的財劃法卻未重新調整。此不啻顯示臺灣地區(qū)的行政區(qū)域重新劃分及“四都”升格，并無與財政收支分配相對應，未能彼此相協(xié)調與時俱進。

　　若財劃法修法順遂，將臺灣地區(qū)“中央層級”與“地方層級”政府財政收入，大約七比三的財源比例，調整為六比四，當可釋出六千四百億元分配給各地方政府。地方如能適度補充財源，俾利地方實際支出逐漸提升至合理人均歲出，就可提升地方施政能量及治理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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