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如何防范化解地方債務風險？——兩會中國經濟問答之三

新華社北京3月6日電 題：中國如何防范化解地方債務風險?——兩會中國經濟問答之三

新華社記者申鋮、張千千、吳濤

一段時間以來，一些外媒炒作中國地方債務風險問題，認為這將影響中國經濟發(fā)展。如何看待當前地方債務和風險水平?地方債務風險化解有哪些具體舉措和長效機制?

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預算報告和計劃報告均圍繞防范化解地方債務風險作出多項部署。全國兩會期間，就這一話題，記者深入采訪多位代表委員和專家學者。

如何看待地方債務?風險水平幾何?

一些西方媒體報道稱，“地方債務不斷攀升、風險不可控制”成為中國經濟增長面臨的拖累因素，制約中國經濟向好發(fā)展。

實際上，在不少專家和業(yè)內人士看來，債務本身是中性的。政府適度舉債，能夠彌補建設資金不足，也是國際通行做法，無需談“債”色變。

放眼全球，由于疫后全球經濟增長放緩、經濟前景不確定性增加，很多國家選擇通過財政政策發(fā)力，為經濟恢復增長提供支撐?？偛课挥诿绹膰H金融協(xié)會不久前發(fā)布的報告顯示，2023年全球債務水平達到313萬億美元，再創(chuàng)歷史新高。

就我國而言，作為積極的財政政策的重要工具之一，近年來，我國地方政府專項債券發(fā)行力度也進一步加大。

今年的預算報告明確，新增地方政府專項債務限額39000億元，比上年增加1000億元，支持地方加大重點領域補短板力度。

“規(guī)模合理、支出有效的債務反而能夠促進經濟發(fā)展。”中國社會科學院財政稅收研究中心主任楊志勇說。

辯證認識“債務”，再來客觀看待“風險”。

根據(jù)今年的預算報告，截至2023年末，我國地方政府債務余額約40.74萬億元，包括一般債務余額約15.87萬億元、專項債務余額約24.87萬億元，控制在全國人大批準的債務限額以內。

按照2023年GDP初步核算數(shù)測算，截至2023年末，我國政府法定負債率為56.1%，低于主要市場經濟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

地方債務風險總體可控——這是基于大勢的客觀判斷。

去年11月，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在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時表示，關于地方政府債務問題，我國政府債務水平在國際上處于中游偏下水平。中央政府債務負擔較輕，大部分地方債務水平也不高，并有較多資源和手段化解債務。

雖然風險總體可控，但局部風險和隱性債務風險猶存，這也是近年來地方債務風險備受各界關注的原因。

去年6月發(fā)布的第十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財政經濟委員會關于2022年中央決算草案審查結果的報告指出，一些地方市縣債務風險較高，新增隱性債務仍有發(fā)生。

“近年來，在疫情沖擊、房地產市場調整等多重因素影響下，地方財政收支運行面臨壓力，一些地方償債壓力加大，隱性債務風險仍然不容忽視，也引起有關方面的高度重視?！比珖舜蟠怼B門國家會計學院教授黃世忠說。

風險化解有哪些真招實招?

給地方債務戴上“緊箍咒”，經濟社會發(fā)展就多一道“安全閥”。

堅持“開前門”和“堵后門”并舉，對地方政府債務實行限額管理，在多地開展全域無隱性債務試點，通報隱性債務問責典型案例……近年來，我國積極出臺一系列政策措施，不斷健全完善地方政府法定債務管理，積極穩(wěn)妥化解地方政府隱性債務風險。

相較于法定債務，近年來地方隱性債務更加受到關注。在地方財政收支運行持續(xù)面臨壓力的形勢下，市場對于隱性債務不乏擔憂。

“近年來，地方隱性債務規(guī)模增速總體放緩，但規(guī)模仍然較大，特別是部分地方債務壓力不斷增大，縣市級地方政府債務尤為突出?！?022年12月，中央財辦有關負責同志就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精神和經濟熱點問題作深入解讀時指出。

“嚴控新增隱性債務”“制定實施一攬子化債方案”“建立防范化解地方債務風險長效機制”“統(tǒng)籌好地方債務風險化解和穩(wěn)定發(fā)展”……2023年，從中央政治局會議，到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再到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一系列政策信號密集釋放。

財政、金融、地方協(xié)同發(fā)力——

2023年，財政部在地方政府債務限額空間內安排一定規(guī)模的再融資政府債券，支持地方特別是高風險地區(qū)化解隱性債務和清理政府拖欠企業(yè)賬款等，緩釋到期債務集中償還壓力，降低利息支出負擔。

金融管理部門積極行動，引導金融機構通過展期、借新還舊、置換等市場化方式化解融資平臺債務風險，并依法維護金融機構合法權益。

壓實地方責任。按照“省負總責，市縣盡全力化債”的原則，各地立足自身努力，統(tǒng)籌各類資源，制定化債方案，逐項明確具體措施。

“制定實施一攬子化解地方債務方案，分類處置金融風險，守住了不發(fā)生系統(tǒng)性風險的底線?！苯衲甑恼ぷ鲌蟾嬖诨仡?023年工作時指出。

財政部部長藍佛安3月6日在十四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經濟主題記者會上介紹，經過各方面協(xié)同努力，地方債務風險得到整體緩解。地方政府法定債務本息兌付有效保障，隱性債務規(guī)模逐步下降;政府拖欠企業(yè)賬款清償工作取得積極進展，地方融資平臺數(shù)量有所減少。

“進一步落實一攬子化債方案”——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預算報告和計劃報告都強調了這一部署。

全國人大代表、廣東省肇慶市市長許曉雄表示，圍繞更好統(tǒng)籌發(fā)展與安全，我國不斷加大化債支持力度，推動制定一攬子化債方案等有力舉措，抓緊抓實地方債務風險化解工作，為經濟社會發(fā)展營造更加安全穩(wěn)定的環(huán)境。

如何建立長效機制防范化解風險?

防范化解地方債務風險，要著眼當前，更要關注長遠，堵疏并舉，標本兼治。

“完善全口徑地方債務監(jiān)測監(jiān)管體系”“健全防范化解隱性債務風險長效機制”“分類推進地方融資平臺轉型”……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預算報告、計劃報告明確了多項舉措，著力建設防范化解風險的長效機制。

“去年以來，一系列化債舉措取得積極進展，為經濟社會進一步發(fā)展打下了基礎。鞏固成果，還需從長效機制治理債務。”粵開證券首席經濟學家羅志恒說。

在黃世忠代表看來，要進一步通過改革，著力均衡中央和地方的事權和財權，為控制地方債務規(guī)模、降低地方債務風險夯實財稅基礎。

“建立同高質量發(fā)展相適應的政府債務管理機制”——政府工作報告、預算報告、計劃報告均提及這一部署。

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研究所所長張曉晶說，既要充分發(fā)揮政府債務在經濟社會發(fā)展中的能動作用，又要防范化解政府債務風險，提升財政可持續(xù)性，推動政府債務與經濟發(fā)展的良性循環(huán)。

“化債要與經濟高質量發(fā)展有機結合。債務風險問題從根本上要靠發(fā)展來解決?！睏钪居抡f，堅持推動高質量發(fā)展，地方債務風險防范化解的經濟基礎就會進一步夯實。

在高質量發(fā)展中化解地方債務風險，是方向，更是方法。

國內生產總值增長5%左右;城鎮(zhèn)新增就業(yè)1200萬人以上;大力推進現(xiàn)代化產業(yè)體系建設，加快發(fā)展新質生產力;從今年開始擬連續(xù)幾年發(fā)行超長期特別國債……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一系列發(fā)展預期目標和政策部署。

全國政協(xié)委員、北京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部主任周黎安認為，中國經濟長期向好態(tài)勢不會變，宏觀經濟調控空間足、政策工具箱充足，財政統(tǒng)籌能力強于大多數(shù)西方國家?！斑@些都將成為防范化解風險、應對挑戰(zhàn)的條件和底氣。”